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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楚网讯(记者瞿祥涛、鲁腾)兴山县抗战老兵邓传富已是90岁高龄,岁月流逝模糊了他的记忆,一把大火更是烧掉了他历经战火的“物证”。岁月洗礼,大火冶炼,不能忘却的记忆却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。
“战场上,日军向我们发射毒气弹,一沾上皮肤就开始溃烂;进了村子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甚至将婴儿用刺刀挑起来‘点天灯’。”邓传富的表情因激愤而痛苦,似乎重拾记忆中的片段,又将他带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。
与日军遭遇 毒气弹炸伤手臂
邓传富祖籍湖北省长阳县,1924年出生于湖北省兴山县湘坪乡三堆河保(现属神农架),家中兄弟姐妹12个,他排行老五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邓传富很小就开始帮助大人干活,若不出意外,他会就这样慢慢长大,继续艰辛而又平静的山中刨食生活。
改变发生在1937年。当年,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14岁的邓传富被拉壮丁入伍。“本来是三丁抽一、五丁抽二,但我的3个哥哥都是哑巴,弟弟们又还小,我就被抽走了。”于是,邓传富成为第75军2营7排1连的一名士兵。
1937年至1940年,邓传富经历过与部队失散又被征用参军。期间,他所在的部队主要驻守在秭归、巴东一带,防备西进的日军。邓传富说:“那几年,主要是挖战壕、进行军事训练,倒没怎么经历战斗。”
由于没与日军遭遇,邓传富对日军的印象主要来源于战友们的转述。“一位战友对我说,他的远房亲戚所在的村子遭到日军的扫荡,亲戚仅仅因为眼神中透出不满,当场被割下头颅。”邓传富说。
而仅有的一次与日军遭遇,却给他留下了伴随一生的伤疤。
邓传富只记得那是1940年的一天,他和战友正在山上巡逻,突然看到远处有几股日军部队向己方阵地靠近。突然,轰轰轰……的声音响起,炮弹在距他们不远处炸开,受伤的邓传富和战友们一起被转移到野战医院。
“医生检查后发现我们是被毒气弹炸伤,我的手臂也开始溃烂。”说着,邓传富向记者展示已伴随他70多年的手臂上的疤痕。
等到邓传富被医治好,部队已经转移。随后,野战医院解散,邓传富回到家乡。
看纪实电影 日军枪挑婴孩点天灯
回到家乡的邓传富,虽然暂时离开了战场,却并未摆脱战争的威胁。他的家乡兴山县湘坪乡三堆河保(现属神农架)横亘在日占区与重庆之间,随时有可能遭到日军进攻。
“那时候,担心日本鬼子打进来,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山上跑,反正心总是吊着在。”邓传富如此形容他1940年至1945年在家乡做长工的生活。
邓传富记得那应该是1942年的一天,一位从山外回来的乡亲,告诉他们在离村子不是很远的地方,看到有日军活动的迹象。“整个村子里的人,一下就慌了起来,大家马上收拾东西就往山上跑。一段时间后,发现没有日本鬼子来,大家才下山。”邓传富说。
躲上山,下山回家,再上山,邓传富告诉记者那几年总是活在恐怖中,“躲来躲去,农活也不能好好干,大家的日子越来越苦。”
“那是1945年,当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传来,我们激动得哭啊!”邓传富说。
1946年,邓传富加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地方剿匪部队,一路随部队战斗至四川。1951年,他又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,随部队开赴朝鲜。1952年,邓传富从朝鲜回国,在天津一带服役,连队放映的展现日军暴行的纪实电影让邓传富至今记忆犹新。
纪实电影的名字,邓传富已记不清,但其中的镜头铭刻在他心中。“日本鬼子闯进一个村庄,见人就杀,男女老少都不放过,甚至连还抱在怀里的小孩,都被他们用刺刀挑穿,当作火把点天灯。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,他满脸痛苦。
说着,邓传富还站起身来,演示小孩双手捂住从头顶冒出的刀尖的痛苦状态。尽管邓传富说当时的影片都是无声的,但他的描述中似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勇气不减当年 还愿上阵杀敌
1956年,邓传富光荣退伍。之后先后在湖北省兴山县托儿所、农业局工作。1981年在神农架林管局木鱼林场木材加工厂退休。现与小女儿一起生活在兴山县昭君镇。
如今,邓传富的生活闲适平静。每天早上6点左右起床,在楼下散步两个小时左右,再回到家中看电视、抽旱烟,日子就这样慢慢流逝。有时,他还会摆弄自己亲手制作的小木箱,里面装有他的工会会员证、退伍证书等。
然而,在众多证件中,他再也找不到与战场相关的物件。“60年代,家里发了一场大火,勋章、老照片都烧成了灰。”邓传富提起此事,心疼不已。
大火能烧毁勋章,却抹不掉过往留下的痕迹。手臂上的伤疤,记忆中的片段,时刻提醒他和平的珍贵。“哪怕现在九十岁了,如果再发生战争,我还是想上战场。”邓传富说。
(作者:苏金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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